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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朝天命十一年(1626年)八月,对于皇太极而言,注定是刻骨铭心。
作为四贝勒的皇太极,自天命十一年(1626)正月,努尔哈赤在宁远被袁崇焕击败以来,皇太极就发现从未有败绩的父汗,一下子垮了。
皇太极如同一位猎人,密切注视着父汗的一举一动,同时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安排。
七月初,努尔哈赤痈疽发作,通体长疮。二十三日,移驾清河,进行温泉汤疗。
八月初七,病危,和接到急诏前来的大妃阿巴亥会合。十一日下午,驾崩于沈阳四十里外的小镇。
清太宗皇太极众贝勒大臣跪在努尔哈赤的灵柩前,痛哭流涕。一张张同样泪流满面的脸,掩盖着各自不可与人语的心事。
安排好值班贝勒守灵后,贝勒大臣们回到自己的驻地休息。由于努尔哈赤生前推行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制度,事先没有指定接班人,他的离世不仅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,也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。
1、谁是竞争者?
政坛如战场瞬息万变,机会稍纵即逝。
在今夜众多无法安然人睡的权力赌徒中,皇太极无疑是最清醒的一个。
经过这么多年的政治斗争,他已成长为精明的猎人。谁会成为自己最有力的竞争者呢?
在驻地房间徘徊的皇太极,陷入了沉思。
除了自己之外,父汗还有十五个儿子,即长子褚英,次子代善,三子阿拜,四子汤古代,五子莽古尔泰,六子塔拜,七子阿巴泰,九子巴布泰,十子德格类,十一子巴布海,十二子阿济格,十三子赖慕布,十四子多尔衮,十五子多铎,十六子费扬果。
其中,褚英已死,代善被废,其余诸子似乎都有可能继嗣。
不是具有血缘关系,就可以继承大统。能否坐上汗座,不仅依赖于努尔哈赤的遗命,还取决于其所拥有的实力。
对于这一点,皇太极非常清楚。既然父汗没有明诏,实力就是唯一的砝码。
是否具备实力,就看他是否掌握旗军。
长期以来,父汗亲领正黄、镶黄两旗,晚年赐给阿济格、多铎;皇太极自己领正白旗,褚英之子杜度领镶白旗;代善领正红旗,代善子岳托领镶红旗;葬古尔泰领正蓝旗,阿敏领镶蓝旗。
皇太极分析后认为,从地位上来说,最有影响力的是代善、阿敏、莽古尔泰和自己这四大贝勒;从兵力上而言,是代善父子和多尔衮兄弟执牛耳;而从受父汗宠爱程度来讲,则是多尔衮兄弟最受青睐。
杜度和岳托虽然掌握一旗之军,但他们都是孙辈,且德、能、勤、绩、劳均不能服众,无法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。
阿敏是努尔哈赤的侄子,其政治前途早已随着舒尔哈齐的倒台而断送,加之性情乖张,难与人相处,不可能继承汗位。
莽古尔泰呢?皇太极轻轻摇了摇头。莽古尔泰只是个猛张飞,性格粗暴鲁莽,富察氏因性丑闻被休,他自己为表忠心,竟手刃生母,弑母之罪虽没受惩,却有悖人伦,更不可能入嗣。
皇太极忽然感到一阵沉重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他发现,有一股潜在的力量严重威胁着他。这股力量不是来自代善。
对于代善,皇太极并不担心,这只是一只死老虎。客观上说,尽管代善已经被废,但他和长子岳托、亲侄杜度还有三旗的兵力,而且代善还是领头大贝勒,军国大政皆由他协助处理,如果放手一搏,汗位落于谁手,还很难预料。
但代善会吗?皇太极太了解这个对手了。
代善在私情案、虐子案的打击下,已经意志消沉。尤其是在私情案中,代善如同一个面团,任人揉捏却毫无还手之力,暴露了智谋上的严重缺陷。
而且代善能力有余,魄力不足,性“宽柔”,乏“威暴桀警之势”,他只可能是守株待兔的农夫,却成不了放手豪搏的猎手。
而且,岳托和多铎会帮代善吗?皇太极不禁暗中笑了。
2、多尔衮为何成为最大竞争者?
皇太极真正担心的是多尔衮兄弟。
自八月初七开始,皇太极就寝难安枕,食不甘味。他不是担忧父汗的病情,而是阿巴亥的受命前来,让他心惊肉跳。
父汗到底什么意思?为什么在病危时急诏大妃?
努尔哈赤总共有过三个大妃,第一位大妃是原配佟佳氏,生褚英、代善,去世较早;第二位大妃是富察氏,生莽古尔泰、德格类和女儿莽古济,因罪遭休离,后被莽古尔泰诛杀。第三位大妃是阿巴亥,生阿济格、多尔衮、多铎。
阿巴亥生性聪颖,貌美端庄,史书上说她“饶丰姿”,十二岁时嫁给长她三十一岁的努尔哈赤,集万千宠爱于一身。后金汗国时期,大妃相当于正宫皇后。阿巴亥贵为正室,执掌后官,其声誉之隆、地位之高,可想而知。
大妃有三个孩子阿济格、多尔衮、多铎,他们分别在十四岁、八岁、六岁时,就跻身八和硕额真之列,多尔衮、多铎掌握的正黄、镶黄两旗,可是八旗中地位最高、人数最多、战斗力最强的精锐部队啊。
皇太极担心的不是多尔衮兄弟的兵力,凭阿济格一个毛头小伙和多尔衮、多铎两个娃娃,能掀起多大风浪!
但如果阿巴亥宣布自己受遗命,拉拢代善等人辅佐多尔衮兄弟呢?
父汗急诏阿巴亥前来,存在两种可能,一是服侍自己,二是留有口诏。即使没有口诏,假如阿巴亥矫诏,宣称让多尔衮兄弟继位呢?无论口诏还是矫诏,政治遗嘱具有不可抗拒的宪法效应,违反遗嘱的决定,将使个人陷入道义和规则的困境。
退一步讲,即使阿巴亥不矫诏,她坐镇后宫,多尔衮兄弟立于庙堂,也必成心腹大患。十七年后,皇太极的担心成为事实,只是遭受打击的对象,变成了他的儿子。
皇太极坐不住了。他现在要做的就是,必须立即采取非常措施,让所谓的“遗诏”胎死腹中,切断多尔衮兄弟染指汗位的手。
3、代善的支持
努尔哈赤的死,也在代善心里掀起了波浪。这位前太子尽管意志消沉,但依旧对汗位垂涎三尺。正在他内心斗争之际,大妃阿巴亥前来拜访,向他宣布了努尔哈赤的“遗诏”:立多尔衮为汗,由他摄政。
无论阿巴亥所传的遗诏是真是假,这都是一个诱人的信息。如果他能摄政,将会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。假以时日,他甚至可以凭借自己三个旗的兵力,实现黄袍加身的梦想。代善兴奋得脸都红了。
但兴奋归兴奋,他对阿巴亥口头带来的遗诏,未置可否。沉浮政坛多年,饱受暗箭之苦,他已成了惊弓之鸟,没有百分百的把握,不能轻易出手。
送走阿巴亥后不久,长子岳托和三子萨哈廉又敲开了房门。岳托和萨哈廉并不是来辅佐他的,两人很直接地告诉父亲:
“国不可一日无君,宜早定大计。四贝勒才德冠世,深契先帝圣心,众皆悦服,当速继大位。”
自己所依仗的亲生儿子,居然成了皇太极的帮手,潜伏在身边多年,自己却毫无察觉,对手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。
代善的脸就一下子白了。
如果说依靠儿子的支持,联合阿巴亥和多尔衮兄弟,自己还有机会搏一搏。
如今皇太极行动如此迅速,肯定做好了充分准备,而阿巴亥和多尔衮兄弟至今还沉浸在悲痛中,已丧尽了先机,再加上连儿子都不支持自己,这盘权力弈局注定没有赢的机会。
代善发现,自己已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砝码,放置在谁的一边,都会增加争夺汗位的机会。口头遗诏毕竟不具有法律效力,产生不了实实在在的约束力。对八弟手段了如指掌的代善,决定投靠皇太极。
他对两个说客说:
“(让皇太极继位)此吾素志也,天人允协,其谁不从?”
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,成为皇太极的功臣,代善积极参与设计了殉葬案,逼死声称奉有遗诏的阿巴亥,以及食肉寝皮方能解心头之恨的代因扎,埋葬了政治遗嘱所产生的潜在威胁。
十二日上午,他主动说服阿敏、莽古尔泰和其他小贝勒,并亲自手拟了一份劝进书,奉皇太极为新任大汗。
4、带“野心”的谦虚
在接受众贝勒推举之前,皇太极结结实实地做了一次官样文章。
殉葬了阿巴亥之后,民主选举大汗会议正式开始。
代善起草意见书,带头劝进,请皇太极继位。皇太极表示,自己德薄才疏,如果忝居汗位,会辜负圣意民心,所以再三推辞。
代善等人坚持劝进,皇太极就是不受,拉锯战一直持续到了下午。
不要被皇太极的谦虚迷了眼。
汗位已成囊中物,推辞一下,略表谦虚的美德又何妨?
在漂亮的官样文章背后,总隐藏着赤裸裸的暴力和阴谋,这是历史性规律。
八月十二日下午申时,也就是四五点钟,在众贝勒将近十个小时的坚请下,皇太极一副很无奈的样子,正式即大汗位。
没有人天生就是皇帝,即使有幸生在帝王家,也必须遵循优胜劣汰的法则,经历残酷的血谋竞争。
5、为何是皇太极?
在努尔哈赤16个儿子中,排行老八的皇太极,是如何脱颖而出的呢?
努尔哈赤起兵不久,势力强大的叶赫部首领杨吉努见他“相貌非常”,主动将十四岁的女儿下嫁。纳喇氏“庄敬聪慧”,努尔哈赤得此贤助,事业如虎添翼。纳喇氏出身大族,精通翰墨,洞悉宦斗。母亲血液中的精华,毫无保留地遗传到皇太极身上,造就了他善于学习、多思善断的潜在素质。
在努尔哈赤妃子们的白眼和诸多手足兄弟的挤压下,皇太极心理趋向于内省,养成了心思缜密、工于心计、顽强宽宏的性格。在众贝勒中,唯有他精通满汉双语,文武俱胜,深受长辈喜爱和部属拥戴。
万历四十年(1612)上半年,三十三岁的长兄褚英成为父汗的接班人。
在别人成功的烟花中,二十一岁的皇太极注定无法点燃自己的快乐。
九月二十二日,皇太极开始向权力出发,踏上了幕后十四年的帝王路。
当天,皇太极第一次领军,出征乌拉。从这时起,皇太极的文韬武略有了试验田,而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权力欲望,也被金戈铁马催生出来。
纳喇氏早亡,努尔哈赤不忘旧情,爱屋及乌,破格将八子皇太极提拔为四大贝勒。但他毕竟是侧室所生,并非嫡子,而且刚刚走上政治舞台,功绩比起征战多年的褚英、代善、莽古尔泰、阿敏,差距难以道里计。
然而和能征惯战的兄长相较,皇太极的优势是过人的软实力,即智谋、胸襟、意志等个人品质,以及善于用人、笼络人和沟通协调等能力。
在政治的食物链中,遵循正式游戏规则侧,注定无法吃到汗位的肥肉。
检视皇太极十四年帝王路,他其实只做了两件事:
搞垮竞争对手和培植私人势力。
6、皇太极的私党
褚英是第一只出头鸟。
万历四十年(1612),褚英被内定为接班人后,立即引起了费英东、额亦都、扈尔汉、何和礼、安费扬古五元老和代善、莽古尔泰、皇太极、阿敏四贝勒的忌妒。对汗位早有觊觎之心的猎人们,将自私的弓箭瞄向了褚英,将其拽下接班人之位。
代善是第二只出头鸟。褚英被废之后,太子之位塞到了代善屁股底下。
带头将褚英拉下马的代善,忘记了“以彼之道,还施彼身”的古训,他没有料到褚英式戏剧,会在自已身上重演。
皇太极意识到,即使除掉代善,汗权的把手也不会轮到自己来握,因为当时富察氏是努尔哈赤的大妃,母贵子荣,莽古尔泰会成为又一块绊脚石。所以仅仅除掉代善,并不能保证自己就能摘到权力的果子。
立代善为太子不久,年事已高的努尔哈赤公开表示,百年之后,由代善承担起照顾自己妃子和幼子的责任。富察氏为讨好代善,给他送了几次美食,同时也给皇太极送了一份。富察氏没有想到,送给皇太极的这份美食,不但要了自己的命,也断送了代善的前途。
皇太极将美食退了回去,他找到了代因扎。
代因扎只是努尔哈赤众多妃子中的一个,地位极其低下,甚至没有资格和努尔哈赤同桌进餐。在无数个寂寞的黑夜里,她渴盼着努尔哈赤的阳光,能够照亮自己独守的空房。皇太极的到来,像是突然送来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代因扎知道,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只有依靠皇太极,扳倒富察氏,才可以迎来人生的黎明。
代因扎接受了皇太极的计划,心甘情愿地做了一支毒箭,凶狠无比地射向了富察氏。她对努尔哈赤说:大妃和太子有私情。
努尔哈赤气蒙了。
他当即组成专案组,命令扈尔汉、额尔德尼、雅逊、蒙哈图调查私情案。大汗万万没有想到,他随意抽取的专案人员,竟有一半是皇太极的私人势力。
大汗幕僚额尔德尼是皇太极集团的骨干成员,善弄权术的雅逊是皇太极的属下,而扈尔汉则与代善有很大过节,代善曾向大汗打过他的小报告。
由这样一帮人来调查私情案,其结果的客观公正性可想而知。私情案发后不久,努尔哈赤以经济问题为由,休了富察氏;以虐待亲子罪,罢黜了代善。
莽古尔泰为讨好大汗,竟手刃亲母。而代因扎也因首告有功,坐到了努尔哈赤的饭桌前。
一块石头就打下了代善和葬古尔泰两只“鹰”,皇太极兴高采烈地认为,自己这只鸟终于有出头的机会了。然而,努尔哈赤却另有想法。
7、皇太极的变与不变
权力黑洞不但吞噬了长子的生命,而且还将整个家庭卷进了尔虞我诈的泥潭。痛定思痛,努尔哈赤决定推行共治国政,由阿敏、莽古尔泰、皇太极、德格类、岳托、济尔哈朗、阿济格、多尔衮多铎八和硕贝勒共同治理汗国。
这意味着推举大汗时,每位和硕贝勒人手一票。
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了,皇太极立即调整战略,加紧结党营私,打击异己,拉拢同盟。
宣布实施共治制后,努尔哈赤一直感觉有一个幽灵在他的汗位周围游荡。
他知道,这是贼心不死的皇太极。天命八年(1623)六月初九,努尔哈赤召开会议,痛骂皇太极、德格类、济尔哈朗、岳托,指责皇太极“欲为汗乎”,“何其愚也”,并给了罚银夺丁的严重警告处分。也许是年老多怜他吸取了痛杀褚英的教训,并没有对皇太极下死手。
此次惩罚皇太极,原因很简单,就是努尔哈赤发现了儿子结党的阴谋。
皇太极手段很高明,一方面,他讨好笼络父汗身边的重臣,比如汗国第一文官、大巴克什额尔德尼;百官之首、大汗族弟阿敦;第一督堂、大汗女婿乌尔古岱,阿敦甚至还向努尔哈赤建议立皇太极为太子。
另一方面,他竭力拉拢小贝勒们,植养新兴阶层,向竞争对手掺沙子。
比如硕托和岳托因代善和继母虐待自己,被皇太极拉拢在身边;济尔哈朗和桑斋古因为兄长阿敏排挤自己,尤其阿敏还想杀掉桑斋古,也被皇太极纳为私党;德格类因为兄长莽古尔泰失宠,主动投靠了皇太极。
尤其是岳托、济尔哈朗和德格类,不仅是议政贝勒,握有投票权,而且还因为和代善、阿敏、莽古尔泰的特殊亲缘关系,成为安插在他们身边的钉子。
天命八年(1623)五月,审理额尔德尼案时,努尔哈赤察觉皇太极、岳托、济尔哈朗和德格类牵涉其中。
六月,审理乌尔古岱贪污案时,努尔哈赤再次发现皇太极、岳托、济尔哈朗和德格类卷入内里,并且认准了皇太极已经结成了一个私人势力集团。
为了打击皇太极集团的气焰,努尔哈赤实施了口头警告和经济处分。遭此打击后,皇太极及时改变骄横作风,处事谦虚低调,言行谨慎,赢得了父汗和贝勒大臣的赞许。
尽管皇太极努力夹起尾巴做人,但争夺汗位之心一直蠢蠢欲动。天命十一年(1626),努尔哈赤驾崩后,多尔衮兄弟成为一只新的出头鸟。
皇太极故伎重施,通过岳托拉拢代善,捻灭了他争权的最后希望,然后勾结代善,殉葬了大妃阿巴亥和代因扎,不仅将多尔衮兄弟逐出竞争的舞台,而且把私情案的告密者灭了口,又可以说是一石二鸟。
搬掉多尔衮兄弟这最后一块绊脚石,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皇太极迈向汗权的步伐。
天命十一年(1626年)八月十二日下午,皇太极以胜利者的姿势,成为后金汗国的新任大汗。
纵观皇太极的幕后十四年,我们可以发现,一个帝王的成长史,可以说是一部充满赤裸裸暴力和诡计的血谋史。
相比于雍正从康熙48年开始,13年间的上位之路,皇太极无论是争位激烈程度还是上位难度,都远大于雍正。可以说,他应该是清朝上位难度最大的皇帝。
(正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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